冬令時又開始的那一天,顧祈安給我發消息。
【時差從七小時變成了八小時,我又可以一天愛你 25 個小時了。】
我站在天臺上淚如雨下,時隔三年第一次回復了他。
【乖乖,放手吧。
【你母親希望你的另一半與你門當戶對,我已經不再符合了。】
01
顧祈安吻我的時候,恨不得將我融入骨血里。
他攥緊著我的手,體溫透過指尖傳遞而來,一臉狼狽的樣子讓人心疼。
他母親說,他這幾年過得不錯。
我也就真的相信了。
信著信著,就成假的了。
淚順著他的臉流到我的脖頸處:「文顏,你是真的狠呀。」
大概是因為他坐了幾十個小時的飛機的緣故,羽絨服有些皺巴巴的,里面襯衫的扣子也莫名其妙開了幾顆,更顯得他皮膚白。
「還來找我干什麼呢?」我看著他,有些恍惚。
他又是一副難受得要死的樣子:「文顏,我想你想得要瘋了。
「你不收留我,我就去跳河了。」
我看了他一眼,視線停在他那亂七八糟的頭發上:「威脅對我沒有用。還有,要不你還是睡一會兒吧,我怕你猝死。」
他看了我一眼,倒也沒有拒絕。
顧祈安往床上一躺,兩分鐘沒到就睡著了。
我看著皺著眉睡著的他,心疼了那麼一瞬。
我想去撫平他的眉頭,手停在半空,猶豫了片刻又放下了。
不是說要回英國結婚嗎,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了。
原來,你母親這麼有原則的人,也會為了讓我遠離你騙我呀。
02
我嘆了一口氣,去客廳收拾顧祈安的行李箱。
其貌不揚的小行李箱。
我買的。
一件白襯衫。
又是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
還有他身上這件襯衫,也有點眼熟。
我頓時有點無語。
一個好好的千億家產的繼承人,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真是不知道讓人該說些什麼才好。
我把行李箱的東西給顧祈安塞了回去,又看了一眼手機。
還是他前幾天給我發的消息。
那天我正在天臺參與公司商業拍攝,突然手機亮了一下。
那個常年灰色的頭像發來了消息。
【時差從七小時變成了八小時,我又可以一天愛你 25 個小時了。
【你還是不會回我對嗎?
【我快瘋了。
【顏顏,你今年可以來看看我嗎?】
我說不出當時是什麼心理。
時隔三年,我第一次回復了他。
【乖乖,放手吧。
【你母親希望你的另一半與你門當戶對,我已經不再符合了。】
03
做完這一切,我放下手機,脫掉大衣,進入拍攝狀態。
天臺風大,攝影師站在那里發愣。
「老板,你剛才站在那兒,我都擔心你哭著哭著會從天臺上面跳下去。」
「我會馬上調整好狀態的,放心。」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哭得很好看,等會兒我們正式拍攝的時候,你能接著哭嗎?我想抓拍幾個鏡頭。」
我:「……」
「薄裙,暗沉的天,天臺的狂風,瀕死的白月光的眼淚,這真的很符合我的審美!」
友情參與完公司的商拍后,已經是下午了。
蘇黎世的冬日,陰雨天總是很多,站在天臺上,人的頭發總是會被吹得很亂。
正因為如此,每到冬天我總是盼望著出太陽。
冬天的陽光會讓人感覺幸福,蘇黎世老城區里,里馬特河清澈見底,火車站附近的橋上會有很多到處飛的白鴿。
——在瑞士待了三年,我已經很熟悉這里了。
可我總覺得,在這里的每一秒,活得總是那麼陌生,熬得都是這麼艱難。
我摸著冰涼的胳膊,甚至能看見淡紫色的血管。
助理就是這個時候把我的手機遞過來的。
「老板,不知道是誰打的,從你把手機給我,就一直響個不停,我正準備把手機給你,突然不響了。」她滿臉歉意。
我搖搖頭安慰她,接過手機。
只這一會兒的時間,我的手機多了五十多個未接語音電話。
04
我停頓在那里,遲遲不肯點進去。
這些年我自欺欺人,假裝自己已經忘記一切,過得……倒也沒有那麼糟糕。
而顧祈安什麼也不缺。
過得,應該也不錯。
分開的每一年,他都會在冬令時又開始的那一天給我發消息。
今年,是第三年。
平日里一直抑制得很好的思念,此時崩潰決堤。
我站在天臺上淋著碎雪,還是沒忍住接了他的電話。
「我快死了顏顏,你見見我吧。」
我的心里咯噔一聲,還沒來得及呼吸,淚先掉了下來。
「我真的快死了,真的。」
所有不好的猜測,都涌了出來。
「從倫敦飛到港城,航班延誤,我在機場等了十個小時,又在飛機上待了 14 小時 55 分鐘。
「我去找你,可你根本就不在那里,我找不到你……
「我沒有錢,我快死了。」
……
「我快……餓死了。」
我:「……」
「快死了」和「快餓死了」,那意思能一樣嗎?
我驟然松了一口氣:「你不知道你是路癡嗎,你在亂跑什麼,倫敦這麼大容不下你嗎?」
05
「文顏,你知不知道我在全世界找你,我找你找得快要瘋了。
「我是不會回去的,如果你不理我,我現在就去港口,我會跳下去,然后讓你愧疚一輩子……
「你永遠都不會忘記我,顏顏。
「你不知道還好,知道了……還不阻止我,我以后每年清明節都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