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頭皮一麻,扭頭扎進了江司硯的公寓,客客氣氣地丟下句:「這麼晚,真是打擾了。」
江司硯早就對我偽善的面孔習以為常,哼了幾聲,從鞋柜里拎出一雙嶄新的女士拖鞋。
準備倒是齊全,估計平常沒少帶女人回來。
我剛進屋,就踢掉了高跟鞋,赤腳撲進江司硯家的沙發上,散開了頭發。
江司硯提著藥箱過來的時候,我正瞇著眼翻手機新聞,
「江總,解除婚約的事可要快一些,不然明天鬧大了,咱們兩家都不好收場。」
「放心。」
江司硯突然握住我的腳踝,濕噠噠的棉簽印在了傷口上。
一絲隱痛傳來,我嘶地一聲,本能地縮腳。
江司硯用了力,重新拖回去,「消毒,別動。」
掌心滾熱的溫度意思不落地滲透進我的皮膚,江司硯的動作很輕,指腹輕輕撐起腳踝處的皮膚,極有耐心地一點點涂抹。
這樣一對比,我的腳踝倒顯得纖細很多,在他的大手里,白皙又脆弱。
我瞇著眼,撐著下巴認真打量著他的側臉,「江司硯,你要不考慮下當我們宋家的上門女婿。」
江司硯動作一頓,抬眼,盯著我看了幾秒,突然笑道,「畫傾,你又在憋什麼壞主意?」
「嗯……」我伸了個攔腰,「這樣,你所有的生意,就都是我的了。」
「可以,隨便你吞。」江司硯低頭笑了,給我貼上了創可貼,「包括我。」
我還不知道他。
我把腳從他掌心抽出來,「別了,你和江宇,半斤八兩。」
但是江宇跟我吹牛逼,說他叔叔一個月換八個女朋友。
我正準備爬起來洗澡,突然,下腹一股熟悉又危險的熱流奔涌而至。
我頓時保持那個姿勢,僵在原地。
「怎麼了?」江司硯收拾好醫藥箱,目光探究。
他久經情場,家里應該……有點存貨吧……
我遲疑了半天,問:「你家,有沒有衛生巾?」
江司硯的視線在我的臉色短暫地僵持了一秒,緩慢又耐心地確認:「衛生巾?」
那一瞬間,我仿佛有種江司硯的精英腦子宕機了的感覺。
「對,」我咬了咬牙,「沒有嗎?」
「沒有……」江司硯的表情很微妙,甚至有些嚴肅,「你等一下,樓下有超市。」
他撈起衣服,重新出了門。
我正坐在馬桶上的時候,江司硯打來了電話。
接起后,江司硯聲音發緊:「哪個牌子?」
「隨便。」
「還有長度……」
我撓了撓頭,「越長越好……」
接著,我就聽見江司硯轉頭對銷售員說:「來包衛生巾,越長越好,牌子隨便。」
那語氣,仿佛在談一筆幾個億的單子。
我絕望地捂住臉……
銷售員態度很好,只是語速有點快,
「先生,女朋友經量多的話,推薦使用姨媽褲,翻身還能不側漏,貼心又舒適……」
我敢打賭,這些詞匯,是江司硯從商以來,從未接觸過的陌生詞匯。
因為她說完很久后,江司硯仍然處于沉默狀態,過了會才問:「……什麼褲?」
「姨媽褲。」
他深吸一口氣,「都要,謝謝。」
「請問先生您要哪個牌子呢?」
「都、要。」
我坐在馬桶上,掛掉電話,很不厚道地笑出聲來。
不一會兒,衛生間的門被敲響。
緊接著,門開了一條小縫,江司硯的手勾著一個塑料袋出現在視野里。
一大包夜用衛生巾,和五花八門的姨媽褲裝在一起,和他白皙修長的手指搭在一起,有些違和。
我忍著笑,說了聲:「謝謝,江總真是……見多識廣。
」
砰。
江司硯帶上了門。
處理完從衛生間走出來的時候,江司硯正坐在餐桌旁,桌面上還擺著一杯早就沖好的紅糖水。
我倆對視一眼,我沒忍住,又勾起了唇角。
「謝謝啊。」
我端起紅糖水慢慢喝。
江司硯突然開口,「衛生巾和姨媽褲有什麼區別?」
水猛地嗆進了肺里,我彎著腰,咳得上不來氣,憋得臉都紅了。
我發現,他竟然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氣惱道:「怎麼,江總又發現商機了?」
他給我遞了張紙,又幫我順了氣,笑了笑,「下次買順手。」
「忙活你自己吧……」我躲開江司硯的手,跑遠些,坐在沙發上刷手機。
江司硯正在跟人打電話,聽內容應該是 C 城的單子。
前不久,C 城的嚴總特地拜訪 A 城,我和江司硯全程陪同,最后,嚴總還是選擇跟江司硯合作。
我一臉幽怨地盯著他。
他感知到我的目光,轉過頭來,又恢復了依然自得地態度,「畫傾,眼神是殺不死人的。」
我敲了敲桌面,盯著墻角的時鐘,叮……
我和江司硯的手機同時響了。
我秘書發來短信:「宋總,C 城的單子拿下了。咱們搶在江氏前把合同簽了!」
我這才咧嘴笑起來,我在 C 城的烈日下蹲了一個下午,好不容易才搞定了他太太,總算沒白費。
在未簽訂合同前,大家各憑本事。
江司硯的黑眸里倒映著那條生意告吹的短信,抬眼靜靜盯著我。
「讓江總空歡喜一場,實在不好意思。」
難怪今晚我指錯了路,江司硯都沒有出聲提醒,因為他需要搶占先機,跟嚴總簽合同。
我把紅糖水一飲而盡,惋惜道:「江總,眼神是殺不死人的。
要不要聊一下感想?」
「我在想……」他慢慢勾了勾唇角,眼底盈著淡淡的笑意,「剛才為什麼不把毒藥下進你的紅糖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