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凝這兩年明顯長進了不少,我都這麼說了,她也只是倒吸了一口氣。
「百靈妹妹的婚事大家可一直都很關注,畢竟像妹妹這般年紀還沒有嫁人的,在一眾千金小姐里,可是獨一份兒。」
「那鎮國公府可是簪纓世家,高門規矩多,姐姐是過來人,在這里也要提醒妹妹,嫁人了可要管好自己的這張嘴。」
「要知道,這多口舌可是犯了七出之罪,要是妹妹真因此惹人厭煩被休棄,可要淪為全京城的笑柄。」
嘖嘖,聽聽這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怕不是這一路上打好的草稿吧。
掃興,真掃興,英雄無用武之地啊。
「這就不勞姐姐這個過來人了,畢竟我婆母早逝,公公又在鎮守邊關,嫁進鎮國公府就能當家作主。不像姐姐,整日不僅要跟婆母斗智斗勇,還要應付難纏的小姑子。」
「還有,還有,姐姐怕不是忘了,我是陛下賜婚,輕易不能和離。」
徐家那些破事也算是趙凝的逆鱗之一,在外交際,每當聽人提及,她必黑臉。
更何況我不管是語氣還是表情,都在煽風點火。
怒火爬上了她的眉梢,被人戳破遮羞布的憤恨與接不住我招的惱怒,讓她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
這個……仿佛剛才讓我高看她一眼是個錯覺。
「紀百靈,你有什麼可得意的。第一美人又怎樣,還不是嫁不出去,最后只能許給一個啞巴。」
「啞巴怎麼了,至少我那未來夫君自小受佛祖的熏陶,潔身自好。不像有些人,夫君整日里流連花街酒肆。」
「那些姑娘一點朱唇萬人嘗,姐姐可要保重身體。
」
「紀百靈,瞧我今日不撕爛你的嘴!」
忍不住了,她忍不住了。
伴隨著茶杯啪一聲摔在地上,對面的趙凝站起了身。
而我,早在她最后一句話剛出口的時候就迅速后退,做好了準備。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說不過就上手,真不知道該說這人是魯莽,還是該夸她真不愧是武將家養出的姑娘。
不過,有一點我終究是失算了。
以往我跟她趙凝扯頭花,不說是占了上風,最起碼也是五五開。
但是現在——
在我被推進身后池塘的時候,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
難不成,這成了親,還能讓人力氣變大……
我很快被人救了上來,但是也確實遭了罪,嗆了好幾口水。
四面八方涌過來的水讓我下意識閉上了眼,回過神來人已經到了岸上。
我躺在救人者的懷中,入眼的是對方灰色的僧袍,因下水救我微微扯開的領口,以及滴水的黑色長發。
不是,等等,和尚哪來的頭發?
07
供香客臨時休息的廂房里,仿佛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被聽見。
打破沉默的,是跟在謝清宣身邊那個名叫小九的小童。
「謝小姐,您身體可有不適?」
身體沒不適,心里有不適。
紀百靈啊紀百靈,你說你怎麼就沒忍住呢。
明知那趙凝說不過就上手,激她作甚。
扯頭花還就急在這一時了?就不能等到回京之后?
還有那見我一落水轉身就跑的趙凝。
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但是說來說去,還是怪我自己。
一時興奮,竟然將我人是在白馬寺并且即將跟未來夫君第一次會面這茬給丟到了腦后。
「沒……沒有,我并沒有什麼大礙。說來也……也是巧,我剛剛落水,世子就到了,哈……哈哈哈。」
回話的仍是小九。
「不巧,我跟世子早就到了。」
早就到了?
「什,什麼時候?」
「唔……應該是紀小姐你說那位夫人累壞了幾匹馬的時候吧。」
「……」
那豈不是差不多都聽到了?
尷尬,自打記事起就沒有過的尷尬。
08
回城的馬車里,我跟謝清宣各坐一邊。
他是不會說,我是不知道說什麼。
想我紀百靈從會說話起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知道什麼叫相對無言。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此刻啞巴的不是他謝清宣,而是我。
回京出發前,小九找到了我。
小九面帶羞澀,說出來的話可是一點也不羞澀。
「是這樣的,本來接到世子被賜婚的消息,我們本也是打算這兩天回去的。」
「世子的意思是,剛好您今天來了,我們就坐您的馬車一道回去,省得再叫府里的人來接。」
「紀小姐,可否捎上我家世子跟我一程?」
不成,一點也不成。
那偌大的國公府,還差接你們回家的一輛馬車了?
你們心疼家里的下人,不愿意讓他們折騰,那誰來心疼心疼我啊。
我只想在回京路上獨自一人消化那難得的尷尬啊。
「成,怎麼不成。我跟世子本就被賜了婚,坐我的馬車回京,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打破馬車里的沉默的,依舊是小九。
「紀小姐,我整日跟在世子身邊,都沒有什麼人說話,這好不容易碰到了有人能跟我說話,您可不要嫌棄我話多。」
你話再多,還能多過我?
自小跟在身邊的丫鬟,這麼多年第一次跟我產生了默契。
「不會,你話再多,也多不過我們家小姐。」
「……」
「……」
接下來的路程,完全是小九的主場。
「聽聞這京城中繁華無比,小吃能連吃三天都不重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