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慣喜怒不形于色,卻對衛謙面露不善:「有孤在,長樂不會有事。倒是你,離長樂遠些。」
這二人幼時是好友,眼下卻劍拔弩張。
讓我不免聯想到了皇帝與我爹。
據說,我爹從前也是皇帝的侍讀。
后來,先帝下令殺了我的祖父,導致皇帝與我爹從此決裂。
我探出頭來,瞅了幾眼衛謙,這又仰面看著太子。
「太子哥哥,衛公子不是外人。」
我從太子身后走出,站在了太子與謙之間。
太子怒了:「上馬車,跟孤回宮!」
衛謙竟當眾忤逆太子:「殿下,長樂是她自己,她不是你的附庸,你并不能要求她順從你。」
衛謙這話,讓我十分滿意。
沒錯,我又不是東宮侍妾。
太子是我的,但我不屬于太子。
我看向太子:「太子哥哥,我還沒玩夠,你自己先回去吧。」
衛謙邁出一步,與我并肩。
我二人態度堅決。
此刻,太子像受傷的小獸,少年郎已渾身充斥著不可忽視的威壓。
12
我是被太子強行帶走的。
他平日里看似打不過我,但實則都是偽裝。
我被太子扛在肩上,我朝著他的后背一頓捶打。
被塞入馬車之際,我還不過癮,又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屁股上。
頓時,場面出現片刻詭譎的安靜。
我瞧見他的臉色,又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從慍怒,到怔然,待他落下車簾,在我身邊坐下時,唇角竟有一絲淺笑。
「長樂……別鬧了。」
他突然變得很有耐心。
我哼哼了兩聲。
倒也沒有直接與太子撕破臉皮。
即便到了如今,我還記著我爹交代的任務。
回宮途中,我沉默不語。
太子日理萬機,剛到皇宮,他就被御前太監叫走。
我一直住在皇后娘娘的鳳澤宮,回到偏殿,便躲在被窩看話本。
太子過來時,我正看得起勁。以至于,他突然掀開被褥,我嚇了一跳。
太子手里提著我最愛的零嘴兒,見我手中捧著的話本,他稍稍一頓,鳳眸微瞇:
「女帝和俏侍衛?長樂,這話本是哪來的?」
我沒有隱瞞:「是衛公子所贈,他很懂我的心思,知曉如何取悅我。」
言下之意,太子哥哥,你也要學著點。
提及衛謙,太子的好臉色消失殆盡。
他也不知怎麼了,不再君子雅量,直接與我撕扯了起來,非要奪走話本。
我自是不肯。
這話本講述了女帝如何一步步上位,以及,她與男寵們風花雪月的故事。
甚得我心。
見太子失控,我也毫不留情,直接將太子摁在榻上,坐騎在他精瘦的腰肢上。
「長樂!」
太子被我壓著,氣急敗壞。
我俯身,握住他的手腕,又隨手抓住一條腰帶,試圖綁住他的雙腕。
太子哥哥最近愈發不聽話了,我要給他一點教訓。
皇后聞訊而來時,我正捆綁太子。
太子竟然不反抗,只撇過臉去,面色漲紅,我瞧見他纖長濃密的睫毛,顫了又顫。
像話本子里含羞帶怯的小娘子。
皇后僵在當場,開腔時卻帶著笑意:「你們兩個還小,不能這般折騰的。」
話音一落,皇后又笑著道:「東宮也該立太子妃了。」
我與太子一同看向皇后。
皇后擺擺手,又笑著離開:「本宮還是晚些再過來吧。對了,你們兩個明早不必向本宮請安了。年紀輕,也得仔細著身子。」
我一臉茫然。
徐家人的身子骨素來極好。
皇后娘娘為何要讓我仔細身子?
皇后一離開,宮婢們也立刻遁之,還貼心的從外面合上了房門。
我呆呆的看向身下的太子:「太子哥哥,我們還要繼續麼?」
到底打?還是不打?
突然就沒氛圍了。
太子喉結滾動,紅著臉道:「長樂……還不是時候,且再等孤一陣子。」
我:「……」
打架而已,還要看時機?
天家人就是講究。
13
自我與太子打過一架之后,他看著我的眼神更是躲閃。
皇后娘娘待我也更好了,還時常拉著我的手,說將我當做了親生女兒。
對此,我心中升出一股難言的愧疚。
我可是徐家人安插在宮里的細作啊!
不過,愧疚很快消失,我沉迷于宮外的日子,頻繁溜出宮去。
衛謙成了我的好友。
他與太子截然不同。
他熱烈活潑,懂得事情太多。
他腦子里裝著我不曾聽說過的怪事。
譬如,他說,我們所居住的地方叫地球,且還是圓的。
他還說,在遙遠的星際,還住著其他的生靈。
我問,那死去的將士們,會不會去了遙遠的星球。
他卻笑說:「長樂,這世上沒有鬼神之說。人才是世間的主宰。」
我又問:「那善惡自有報應,也是錯的麼?」
他點頭:「世間并無善惡,無非只是觀念不同。」
他打破了我對諸多事情的看法。
衛謙總會用最真摯的眼神看著我:「長樂,你絕非尋常女子,你的歸宿不該是深宮內宅。你是徐家女子,你應該有更遠大的抱負。」
我熱血沸騰。
「衛公子,你說,你繼續說。」
我給衛謙倒了酒,直言,酒逢知己千杯少。
他大概也覺得,我是他的知己。
遂打開了話匣子。
我們又提及了十年前,徐家造反的事。
衛謙告訴了我一樁驚天秘密。
「長樂,你父親當年并沒有敗,是皇帝不知對你父親說了些什麼,他二人單獨談話了一夜,之后,你父親便帶著兵馬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