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乃端方君子,雅量持重,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總能輕易俘獲女子芳心。
我豈能容忍關葉裳拐走太子?
我自己種的樹,只能由我來乘涼呀。
這一日,關葉裳當面送給太子香囊,我被當場截胡,我握住香包,瞥了一眼太子,這又看向關葉裳。
「關大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難道不知道,太子是我的人麼?」
這些世家貴女真不長記性。
我打小就告訴過所有人,太子是我的!
關葉棠抿唇,不斷攪著手中錦帕,又含情脈脈看向太子。
我直接擋在了她與太子之間。
「這香包,我替太子收下了。關大小姐今后還想送東西給太子,便直接交給我就行。」
我頷首警告。
關葉棠終于不裝了,怒指我:「俆長樂,太子殿下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你憑什麼不允許我接近殿下?」
太子這個年紀,就好比如是御花園的一朵嬌花,蝴蝶蜜蜂都想圍著他轉。
我頗有危機意識。
太子是我完成任務的鑰匙,我決不能讓旁人染指了太子。
我直言不諱:「我和太子哥哥同吃同睡了這麼多年,太子哥哥當然是我一個人的!」
關葉棠先是一愣,雙眸霧蒙蒙的看了看太子,見太子不為所動,她跺腳甩帕,扭著身子哭著跑開了。
我哼了一聲,回頭瞪向太子:「太子哥哥,你若再招蜂引蝶,休怪我無情!」
軟的不行,我會來硬的!
太子張了張嘴,俊美清雋的面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
他正要說什麼,我卻無心理會,只覺得心中煩悶,也轉身負氣離開。
6
我大抵是病了。
趕走關葉棠之后,一直郁郁寡歡、多愁善感。
人也沒精打采,像是霜打的茄子。
我把自己關在房中,任誰敲門也不見。
直到察覺到榻上被我染上一片艷紅,我大驚失色。
怎麼?
我就要英年早逝了?
可我還沒完成爹交代的任務。
也還沒能徹底打入敵人內部。
更沒來得及讓徐家后人坐上龍椅!
臨死之前,我必定不能讓自己留下任何遺憾,遂打算去見一見太子。
而這時,太子卻過來尋我了。
他手里提著桂花糕,見我窩在榻上,又淚眼朦朧,太子明顯怔住。
「長樂,你怎麼了?」
他很焦灼,嗓音已經變了,介于少年與成年男子之間,低醇磁性,十分好聽。
我很喜歡聽他說話。
我抿唇不語,保留著最后的體面。
將門虎女,死也不能落淚。
太子放下桂花糕,疾步走來,他在床沿落座,試圖扒開我身上的被褥:「長樂,天太熱,你這樣會憋壞的。」
我揪著被褥,不允許他扒。
但太子好像急了,用力與我拉扯,總算是將我身上的被褥掀開。
他看見眼前場景時,又是一滯,這便狐疑的看著我:「長樂,你……」
我終于忍不住。
潛伏在皇宮十年,我心累了:「我就要死了,你滿意了麼?」
太子顯然沒料到我會反應如此之大,畢竟,我一直以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
他抬手撓了撓高挺的鼻梁,白皙面容瞬間漲紅,俯身將我撈起,他的眼神躲閃,像是碰到了棘手之事。
「長樂,你死不了,孤也不會讓你死。」
很快,宮婢聞訊而來,皇后娘娘也來了。
太子還喚來了女醫。
在幾人的簡單交談中,我終于明了。
原來……
我不是要死了。
我是可以嫁人了。
這是皇后娘娘的原話。
她笑容慈愛,拉著我的一只手,反復摩挲:「長樂是大姑娘了,可以嫁人了。」
我:「……」
嫁人是什麼鬼?
我要為了爹的大業奮斗終生。
嫁人從來不在我的計劃中。
從這一日開始,太子看著我的眼神愈發不對勁,每日處理完了政務,都會給我帶些小東西,或是吃的,又或是玩的,細致入微。
我懷疑太子想拉攏我。
就像皇帝伯伯拉攏我爹一樣,他每年都會命人送數輛馬車的東西去邊關,有衣裳,也有美酒。
想來,太子與皇帝伯伯一樣,都沒安什麼好心。
太子開始正式處理政務了,我得知后,編了個借口去看東宮看他,順便打探一下朝中局勢。
太子也不避諱我。
畢竟,我長達十年的偽裝,起到了作用。
太子已經徹底被我麻痹。
可翻看了片刻的奏折后,我很快昏睡了過去。
這什麼勞什子奏折……真讓人遭不住!
可我醒來時,太子還在伏案批閱奏折,他神情專注認真,一絲不茍。
接連半月下來,太子勤奮如初,我卻一瞧見奏折就想吐了。
皇位當真好麼?
我的信念開始動搖了。
我爹當初到底被什麼所蠱惑?非要造反?
以我看,皇宮的日子,遠不如邊關肆意暢快。
執念這東西,當真害人!
7
太子愈發忙起來,我也結識了新朋友。
他是大理寺卿家的長公子,衛謙。
衛謙是太子侍讀之一。
所以,我與他在東宮有過幾面之緣。
但真正結識,是在我一拳打倒他之后。
他不怒反笑,性子甚是大方活躍,與太子的性情截然相反。
衛謙知曉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譬如,為何太陽總是東升西落,又為何夜間會結霜,他還贈了我一只奇怪的玩意兒,我用眼睛對準圓孔,可以看見肉眼不可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