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愣在原地。

艾斯表情變了變：「不喜歡嗎？我……」

「我很喜歡！」鬼使神差地，我問道，「特意為我做的？」

他于是表情松快了些，眼里笑意滿得快溢出來：「對啊！」

「你在海底也是住這個嗎？」

艾斯揚起一抹笑：「那倒不是，我住在貝殼里，大概……這個島的大小吧。」

「你好富裕啊！」我驚呼，「你不會是人魚里的上層階級吧？哈哈哈！」

「人魚基本都是獨居，」艾斯竟然真的認真想了想，「不過偶爾也聚在一起，沒有什麼階級。」

「那你們平時在海底干什麼呀？」我嘆了口氣，「有什麼好玩的嗎？」

艾斯頓了頓，又躍進了海里。

夜晚，艾斯潛上岸，夜色下，他帶著一顆半人高的夜明珠，正閃閃發光。

我目瞪口呆。

「我挑了顆大小還行的，再大就不好帶了，」他眼神煜煜生輝，有點孩子氣，「看好。」

下一秒，夜明珠悄無聲息地「炸開」，如同煙花一般沖向空中，攜著瑩潔的光輝，綻放。

「我們在海里經常這麼玩，」艾斯頗有些驕傲，「不過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岸上嘗試，好看嗎？」

我被這巨大的美麗「煙火」所震撼，下一秒反應過來，問他：「那、那夜明珠呢？」

艾斯愣了愣：「你還想看嗎？那我明天給你帶個更大點的。」

我沉默了片刻：「你們海里夜明珠很多嗎？」

「像這個一樣大的少些，」他歪頭想了想，「但要是拳頭那麼大的話就遍地都是了。」

好哇！

好一條富貴魚！

5.

「艾斯，你為什麼總是在岸邊？」我坐在泡泡里，「故事里的人魚都能變出雙腿，這是假的嗎？」

艾斯看了看身后巨大的魚尾，頭一次生出點難過的情緒：「人魚確實不能上岸。

」

我敏銳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轉移了話題：「你們人魚尾巴都是銀色嗎？」

「不是，」他情緒更低落了，「我母親的尾巴是紅色，像日落。」

「怎麼了？」

「沒什麼，」他對我伸出手，嘴角彎了彎，對我伸出右手，「想去看海浪嗎？」

我還沒反應過來，身體突然漂浮起來，徑自向艾斯而去，最后停在他面前。

再次近距離看到他的魚尾，陽光下魚鱗閃閃發光，像是純凈的寶石。

我驚奇地摸了摸他的魚尾。

冰涼的魚尾像是有生命一般，在我的撫摸下溫度都變得更高。

「不許摸！」艾斯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坐到我的尾巴上。」

……

陽光下，原本平靜的深藍海面被魚尾劃破，激起一陣陣海浪，巨大魚尾上，我緊緊摟住艾斯的脖子。

他身體僵了一下，身下魚尾溫度更加灼熱。

漸漸地，我放松下來，開始享受海風海浪帶來的清涼氣息。

「我記得你之前不讓我摸你的尾巴。」

艾斯停頓了一下，聲音有些結巴：「現在……不一樣。」

我明知故問：「哪里不一樣？你喜歡我啊？」

艾斯惱羞成怒似的，回答得很快：「沒有！」

「好吧，那我喜歡你，」我摟緊了他的脖子，故意逗他，「我可喜歡你了。」

說完，艾斯身體一僵，差點失去平衡墜入海里。

我嚇得驚呼一聲。

他迅速穩住魚尾：「哦……知道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剛剛說的是什麼。

「我喜歡你。」

這句話夾雜著幾分真心，我自己都不敢想清楚。

我沒法否認了，我確實一天比一天清晰地認識到——我正在喜歡上艾斯。

聽起來不可思議，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一條單純、真摯且漂亮的美人魚。

我在心動。

我早該預料到的。

但我遲早得離開的，我還有事情要做。

6.

「我跟你說過我母親嗎？」

我一愣，沒想到他會主動跟我提起這個，回答說：「你跟我說過，她的尾巴像日落，很漂亮。」

艾斯沉默了幾秒。

「我其實從沒見過她的尾巴，」艾斯看向我，「她跟你一樣，有一雙腿。」

我攥緊了手心。

「你給我講過小美人魚的故事，她也告訴過我。」

艾斯視線投向遠方，卻并不聚焦，像是在回憶。

「她只教給我一樣東西，就是愛，」他輕笑一聲，又把視線轉向我，「晚晚，我現在好像有點明白了。」

后面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怎樣發生的，一切都很自然而然。

人魚尾巴很燙。

7.

汽船聲音傳來的時候，我知道，該告別了。

艾斯靜靜停在海岸，他手里還捧著從海里帶來的果子。

半晌，他開口，聲音嘶啞：「還要嗎？」

我搖了搖頭。

他似乎想上前，但礙于魚尾，他停在原地，問我：「晚晚，你想要什麼？」

我無比清晰地認識到——這條人魚，在挽留我。

「我什麼都不想要，」我指甲已經掐進掌心，但我笑笑，「很晚了，艾斯，明天見。」

他沉默著沒有動作，身后的銀色魚尾無精打采地沉在海里。

「我很快就學會了，」他紅了眼圈，但仍然堅持著，「你說過，你喜歡我，我們還……」

我明白他的意思。

但我只是笑笑：「我是說過喜歡你，但我一開始就說過了，我在騙你。」

「騙騙你而已，還當真了？」

汽船行駛聲很大，在海上闖出一片海浪，海浪一角隱隱露出一截銀色魚尾。

可是，這麼寬廣深邃的海，一滴眼淚哪能攪得起什麼波浪呢？

人魚停在海面，注視著汽船的方向，久久不動，半晌，他驚醒似的，微不可察地低語：「很晚了……明天見。」

8.

我回到家里，收拾了一下自己，趕到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