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了張嘴,想對我說什麼。
我直接伸手阻止了她:「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放心,我自己心里有數。」
跟朋友告別后,我坐在了顧知越的副駕駛。
他遞過來一個袋子。
我低頭一看,解酒湯,還有我最喜歡的甜品店里的小蛋糕。
我笑了:「顧知越,沒必要。」
他沉默地踩下油門,沒說話。
一路安靜。
到家,我把解酒湯和小蛋糕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顧知越就站在旁邊看著,到最后也沒說話。
我回了房間,不想管他。
宋曉梨在隔壁清華讀計算機,最近她研發出了一個程序,能夠提升企業人員管理效率。
這是一個自立門戶的好機會。
我已經在顧氏集團的戰略投資部實習了快三年,有了一定話語權。
我決定調用兩百萬資金給宋曉梨,聯合創立一家公司。
她負責技術,我負責商務。
最近有許多事要忙,相比之下,顧知越實在是不重要。
我沒想到,顧知越送我回家的事被周詩曼看到了。
她太久見不到顧知越,于是守在別墅區的門口,想見顧知越一面。
結果正好看到我從顧知越的車上下來。
我能想象,那一瞬間,周詩曼的內心無比恐懼。
她大概又看見了上一世的情景——顧知越冷笑著讓她凈身出戶,轉頭卻溫柔地為我披上婚紗。
那是她最深的噩夢。
周一一大早,我見完了意向客戶,抱著資料離開對方的公司大樓。
結果在樓梯口,我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14
周詩曼瘦了。
臉頰微微凹陷,眼里密布著紅血絲。
盡管如此,她還是美的,巴掌大的小臉,芭比一樣的眼睛,像從畫報上撕下來的明星。
其實當初在福利院,周詩曼是所有小孩里最漂亮的。
幾乎所有來收養的家庭都會第一眼看中她,如果不是她心氣太高,否則早被領養走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格外不甘心吧。
一步步朝我走來,周詩曼停在我面前,她穿著高跟鞋,比出來跑商務穿平底鞋的我要高小半個頭。
周詩曼說:「我懷孕了,是顧知越的。」
我說:「是嗎?那還是不要穿這麼高跟的鞋比較好。」
周詩曼盯著我的臉,試圖在我臉上找到一點情緒波動的痕跡。
但她什麼也沒找到。
于是,她率先崩潰了:
「時初,你到底還有什麼手段?」
「你究竟是用什麼辦法跟我搶顧知越的?明明這一世他喜歡的人應該是我!你應該是他最討厭的人,他未來一分錢也不該給你留!」
「為什麼?為什麼我已經努力研究了上一世你討他歡心的所有辦法,也照著做了,他還是對我越來越冷淡?」
「你到底還藏著什麼招數沒告訴我?」
我看著崩潰痛哭的周詩曼,良久,只嘆了口氣:
「讓一讓,我還有下一家客戶要拜訪。」
周詩曼抬頭看我:「顧時初,你不說是吧?」
「沒關系。」
那一瞬間,我意識到什麼,但是已經晚了。
周詩曼上前,緊緊抱住了我,然后身子朝后仰去。
我們一起滾下了樓梯。
隨著一聲巨響,我和周詩曼一起摔在了樓梯底部。
后腦大概是磕到了欄桿,我眼前一片漆黑。
膝蓋處傳來劇痛,我甚至分不清哪條腿還能動。
一片天昏地暗中,我只聽到周詩曼帶著哭腔喊道:「知越。」
費力地抬起頭,我模糊地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
顧知越。
15
血從周詩曼的裙子下蔓延開來。
她哭著說:「知越,我們的孩子,沒有了。」
「是你妹妹推了我,她說你的孩子生下來會分走她的那份家產……」
顧知越臉色鐵青。
良久,他彎下身……
抱起了我。
周詩曼猛地瞪大眼睛。
她不可置信地望向顧知越,哀戚地喊:「知越……」
顧知越冷淡地說:
「周詩曼,你讓我惡心。」
周詩曼渾身顫抖起來。
這是她的夢魘。
上一輩子,顧知越便常常對她說這句話:
「顧詩曼,你讓我惡心。」
這一世,選擇不同,過程不同。
但為何還是相同的結局?
周詩曼像是瘋了,她尖叫起來:
「為什麼?」
「我明明選對了,選對了的!」
「為什麼無論怎麼選,都是這樣的結果……」
我沒有再聽到她后面的話。
后腦傳來的暈眩越來越強。
世界漸漸陷入了一片漆黑。
16
病房里彌漫著淺淺的消毒水味。
我睜開眼睛,顧知越坐在床邊。
他低聲說:「是周詩曼叫我去的,大概是想好了要栽贓給你。」
「但我去早了,所以聽到了你們對話的全程。」
「時初,你好好養傷,不用想別的。」
「還有,周詩曼的那個孩子,是她給我的果汁里下了藥……」
腿還在痛,后腦也還在痛。
但我還是不客氣地打斷了顧知越:「請問,你是在向我解釋嗎?」
顧知越怔了怔。
我把被子往上扯了扯:「這件事,如果爸媽向你問責,你自然要跟他們解釋。」
「但我好像跟這事沒關系吧?」
顧知越停頓良久,輕聲道。
「我想跟她分手。」
一片令人尷尬的沉默。
我笑了笑:「這好像跟我更沒關系。」
顧知越惶恐地抬起眼睛看我:
「時初,你真的……你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安靜地看著顧知越的眼睛。
他的目光越來越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