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摩的鋰電池在學生宿舍充電確實不妥,萬一出事,誰也擔不起責任。說來慚愧,身為學生會主席,我沒有考慮周全,隨波逐流了。我應該先了解校長的出發點,再做出下一步的動作。」
他笑了,桃花眼里印著星星點點,溫柔地說:「茵茵,你比我看得遠。」
我們又談了些無關緊要的話。
互道再見后,我往回走了幾步路,他忽然叫住我,好奇地問:「如果你是匿名投票的,還會寫這篇文章嗎?」
我想起史鐵生的話,笑著回他:「且視他人之疑目如盞盞鬼火,大膽地去走你的夜路。」
有人匆匆走過,圖書館的自動門又開了,他在門外,我在門內,我們相視而笑。
門外,下起了冬天的第一場雪。
陳煜的肩上落了晶瑩的雪,在夕陽的余暉下,晃進了我的眼。
隔天,學生會廢除了投票結果,表示一切聽學校安排。
他們給每個宿舍發了一張打印的紙,上面是我寫的文。
16
大一放完寒假,雪融化了,春天也來了。
有天閉館后,我如平常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走出沒多久,淅淅瀝瀝的小雨,裹著刺骨的風,迎面向我砸來。
陳煜從背后叫住了我,「茵茵,沒帶傘嗎?」
「嗯。」
「這大冷天的,過來,你坐自行車后座,我載你回去。」
我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用了,我自己回。」
「茵茵,不用這麼客氣,沒事的。」
我來不及過腦就脫口而出:「有事的。」
陳煜很詫異,「啊?為什麼?」
我不想解釋,又繼續往前走,他又跟了過來,一直問我為什麼。
我無奈回:「我能說實話嗎?」
「可以啊。」
「學長你魅力太大了,大家對你的私生活很感興趣。
一會下晚課的人多,你送我回去,今晚我得上桃色新聞了,我不想去應付這種麻煩事,跟你保持安全距離才是明智的。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陳煜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得停不下來,眼角甚至滲出一點淚水。
我瞅了瞅周圍,還好四下無人,我沖他比了個「噓」,憋紅著臉說:「你別笑了。」
陳煜抹了抹眼角,嘴角快咧到天上去,「茵茵原來這麼膽小的嗎?」
我被他瞅著心慌,用手比了個大小,小聲反駁說:「是,人的膽也就這麼大。」
「茵茵,你真可愛。」
心臟突然有點難受,跳得好快。
奇怪了,方才明明說的是膽,關心臟什麼事?
心臟為膽兩肋插刀?
陳煜不逗我了,他扔了個外套給我,讓我回到宿舍樓下扔垃圾桶。
他說那個衣服舊了,反正他也不打算穿,讓它完成最后的使命——遮雨。
我想扔回去的,可是他一溜煙就騎了老遠。
我回到樓下,猶豫了好久,還是抱著它回宿舍裝起來了。
17
我和陳煜經常在圖書館遇見,不過我們不聊天,只打個招呼。
大二的萬圣節,班長組織大家去游樂場玩鬼屋。
我拒絕了,但班長說我好幾次沒參加活動了,再不去,就是不給他面子。
再加上室友的糖衣炮彈,我只好應承下來。
沒想到,陳煜和師姐也去了,師姐小巧伊人,在一旁說她害怕,要陳煜跟她搭伴。
不知是誰提出的兩人一組,我也是醉了,鬼屋規則上沒寫必須兩個人進去啊,多幾個也無所謂啊。
我的三個室友都是名花有主的人,我不好找她們。
現場的人搭完后,只剩下我和班長。
我只好跟他一伙了。
室友說我好棒,一臉無所畏懼的模樣,不像其他女生,臉上寫著「害怕」。
我懶得說其實我怕得要死,但被你們軟磨硬泡拖來了,硬要我參加。
我害不害怕,都還得進去。
那我還是省點體力吧,留著一會再抖吧。
陳煜和師姐是倒數第二組,我和班長大人是最后一組。
媽的!班長一點也不靠譜!
他進去被第一個鬼嚇到往前狂跑,留我一人原地凌亂。
詭異的旋律、陰森的涼風、漂浮的血布,還有角落里突然冒出來的各種鬼娃娃,我真的好怕,手指頭有點發冷,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我試著努力說服自己,這就像一個黑暗森林,這里的鬼每天面臨殘酷的規則和可怕的生活,而葉茵茵你是一道光,是來拯救他們的!
這些鬼很可憐的,你不要怕,你要同情他們!
心理暗示讓我好受了些。
但我轉過第二個彎道時,被突然出現在頭上的鬼嚇了一跳,眼鏡掉了出去。
壞了!我看不清了,烏漆嘛黑的,不知道眼鏡掉哪里去了。
黑暗中,一只溫暖的手握住我冰冷的指尖,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茵茵,我是陳煜。」
他還給我戴上了眼鏡。
「謝謝!誒,你怎麼在這?」
「迷路了。」
「哦。師姐呢?」
「走散了。」
我把手抽了回來,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
身子還是止不住地有些顫抖,陳煜問我:「害怕?」
我捏緊手指頭,誠實回他:「嗯。」
他轉身,朝我伸手,「那你要不要抓我的手?」
我揮揮手,「不,不用了,影響不好。」
我聽見陳煜又在笑,然后他提議說:「要不這樣,你抓我的衣角,眼鏡干脆摘下來,這樣你看不清鬼,不會被嚇到了。
要是腳下有什麼東西,我再提醒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