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吶,她傷成這樣還要來參加高考。」
「她是年級第一啊,在學校的時候就一直被周霸凌,要是高考都不能參加,三年的努力不全都白費了。」
「有沒有人去查查這個周家啊,真就無法無天了?」
我按滅手機,看著病床前的兩個人。
蘇響正熟練地用小刀一圈圈削下蘋果皮。
趙佳坐在我對面:「大家都想來看你,又怕打擾你養病,就讓我倆代表了。」
「沒什麼大病,明天就能出院了。」
我動了動被打上石膏的肩膀和左臂,笑笑地看著她:
「考得怎麼樣?有沒有信心超過我?」
「誰想超過你。」
她靜靜地看著我,
「你怎麼能確定,那兩個記者一定會幫你?」
她能問出這樣的問題不奇怪。
趙佳是整個十三班最沉默寡言,卻也最敏銳的人。
那天我和周津南的車一路追逐到考點外,所有的記者和家長都看到了。
可實際上,報道這事的人寥寥無幾。
沒人想冒著得罪周家的風險,去幫一個渾身是血走進考場、連卷子都不一定能寫完的人。
但那兩個年輕勇敢的女記者不一樣。
「因為,勇敢的人會一直勇敢。」
「正義的人永遠正義。」
18
前世,我們隔壁的學校曾經發生過一件大事。
某位教授學術造假多年,侵吞上億經費,卻被帶過的幾十名學生聯名上書舉報。
帶頭的,正是兩個年輕而勇敢的女記者。
一個叫許楠,一個叫路嫣。
這一世,我聯系到她們的時候,兩個人甚至還在實習。
聽我說完自己把事情鬧大的計劃,她們都很不解。
「既然你猜到了他想做什麼,完全可以避開危險,沒必要搭上自己。
」
電話里,許楠的語氣充滿了不解。
「因為,我不想只避開他這一次。」
我垂眼,看著手里被我把玩的蝴蝶刀,輕笑了聲,
「被他欺負的人何止我一個,何止我所在的班級。」
「要鬧,就鬧一場大的。」
19
輿論轟轟烈烈地鬧了半個多月,在高考成績出來的那一刻到達了頂峰。
因為,我以比前世還要高近二十分的成績,拿下了這一年的省狀元。
我的價值層層加碼,終于到了周家不得不派出更有話語權的人來和我談判的地步。
養父母給我打電話,三令五申要求我必須回陸家一趟。
推開門看到周錦薇的那一刻,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周小姐,那天我說過,我們下次還會再見的。」
她看著我,那雙好看的眼睛里怒意翻滾了幾圈,最后被教養良好的從容取代。
「陸歲安,直接說你的條件。」
我故作不知:「什麼條件?」
一旁的養父猛地拍了下桌子:
「別裝傻充愣的!陸歲安,你見好就收!」
不用想也知道,陸家恐怕早就和周家達成了什麼協議。
養母也冷冷地看著我:
「你十歲就來了我們家,我們養了你這麼多年,你難道想恩將仇報?」
「恩?」
我像聽到了什麼荒唐的笑話,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們收養我,是因為我爸作為你們陸家的遠房親戚,為救你們而死。你們怕陸家被扣上忘恩負義的帽子,才去福利院把我帶了回來。」
「一條命,換我在你們陸家八年的傭人生活,難道到頭來還成我欠你們的了?」
我失去耐心,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轉身去臥室,裝好我的證件,背好琴包。
出門的時候,周錦薇仍然坐在原位。
看向我的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憎惡。
那是上位者對于下位者膽敢冒犯她而產生的、恨不得殺之而后快的惡意。
我笑了笑:「大小姐,你今天來之前,肯定也已經猜到了我不會答應和解的吧?」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是不是和我想象中一樣愚蠢。」
她站起身來。
踩著高跟鞋,比我高出一頭,氣場十足。
那雙眼睛就這麼居高臨下,冷冷地覷著我,
「現在看來,還真的是。」
「所謂的匹夫一怒,這種話,說說也就算了,你不會真信了吧?」
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絲冰冷至極的笑意,
「得罪周家的后果,你大可以看看,你承不承擔得起。」
20
這件事,最后是以周家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把輿論風向壓下去而結束的。
為了暫避風頭,周津南被送往國外留學。
而我則和十三班所有的同學一起回到學校,接受屬于我們的榮譽。
這一年高考,原本作為墊底差班的十三班,一人不漏地集體過了本科線。
趙佳則以 692 分的成績,考進了我隔壁的頂尖學府。
校長激動得臉頰通紅,握住我的手搖了又搖,說要給我獎勵一大筆獎學金。
我微笑道:「校長應該也知道之前考場外面發生的事了吧?」
他一下子愣在原地。
「比起獎學金,我更希望學校能從此秉公處理,加強管理。」
「起碼在這之后,不要再出現另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周津南了。」
他干笑著應了兩聲。
我知道,高考當天鬧完那場之后,教育局已經派人過來調查之前的多起霸凌事件。
按照他們的重視程度,這里至少未來數年內,都會有一個公平公正的學習環境了。
離開學校時,我撞上了陸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