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問他:「郎君是特意來看我的?」
他不屑:「想得美,不過是受家母之命前來探病,走著走著看見你,順便同你說句話罷了。」
好吧。
我也懶得回,扭過頭,又看著新發芽的樹發呆。
宴瀟升站了一會兒,輕聲道:「總在家里悶著,別悶出病來,沒事就多出去走走,近些日子天氣好,別辜負了春光。」
這樣溫柔的聲音,我以為自己聽錯,抬頭望著他。
他卻又恢復了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本君還有許多事要忙呢,走了。」
18
或許是因為天氣好了,大夫人的病也慢慢好了。
她不再臥病,但精神比起從前,還是差了許多,總是坐在屋前的海棠樹下,一坐就是一整天,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程還壁來找過我一次,問我有沒有跟大夫人說過什麼。
我只是笑:「姐姐,我跟大夫人哪里說得上話?」
她想了想,也是那麼回事,心事重重地走了。
過了半個月,我的生辰到了。
陳玉兒的馬車到了我家門口,我才想起來有這麼回事。
「我早知道你家里人肯定不會記得你生辰,特意在福滿樓定了桌子,給你過壽。」
「陳姐姐,你真好。」我撲進她懷里。
我與她是三年前結識的,也不記得當時是怎麼的,就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從此常常找對方玩。
福滿樓是晉都名氣最大的酒樓,聽說他們的廚子,都是當世最好的廚子。
今日不只是陳玉兒,還有別的小姐妹,都來陪我了。
大家說了很久的話,菜才上齊。
或許是心情沒那麼好,我什麼也不想吃。
陳玉兒見狀,夾了個豬蹄:「還珠,這個豬蹄真好吃,你快嘗嘗,珠珠過生辰怎麼能不吃豬豬?」
我聽話地吃了一口。
竟覺得,這晉都人人稱贊的味道,實在是不怎麼樣。
陳玉兒倒覺得味道不錯,嘖嘖稱贊,一邊跟我閑聊,從天南說到地北,最后又說到了謝淮舟。
「他真是走了運了,上次圍剿流寇的事,傳進了圣上的耳朵里,圣上當即召他進宮封賞,聽說黃金就賞了一箱。他可成了紅人了,前些日子,好多人都排著隊要宴請他呢,這幾日,他又被皇上封為校尉,平定北郡去了,好像,好像就是今日啟程吧……」
從上次之后,我再也沒見過謝淮舟了。
只從別人的嘴里,聽到了一些零碎的,關于他的消息。
聽說他被封為校尉,還以為,他以后會留在晉都的。
沒想到,他竟然去了北郡。
那里一向不太平,他這一去,不知會遭遇什麼。
我有些失神,趙玉兒后來又說了什麼,我都沒太聽清了。
只是坐在一旁,偶爾陪著笑一笑,飯菜幾乎沒吃過。
過了一會兒,福滿樓的伙計突然端著一碗面走了上來。
他把面擺在我面前,笑瞇瞇道:「聽說姑娘今夜過壽,福滿樓特贈送姑娘一碗長壽面,祝姑娘生辰吉樂。」
我未做多想,道了聲謝。
掏出荷包想要打賞,伙計連忙擺手:「不不不,面是送的,姑娘不必打賞。」
說著便麻利地下樓去了。
「這福滿樓還怪好的。」
陳玉兒見狀,把面推到我面前,笑道:「還珠,你快吃一口。」
我沒什麼食欲,但為了不拂她的面子,還是低頭吃了一口。
舌尖觸碰到面條的那一刻,我渾身一震。
這味道好熟悉,仿佛曾經在哪里吃過。
我驚異地看著那碗面,腦中卻一片混沌,怎麼也想不起來。
究竟,是在哪里吃過呢?
19
夜里,我做了個夢。
醒來時,枕頭已經哭濕了,可究竟夢見了什麼,我卻一點也不記得了。
第二日,有人給家里送來了帖子。
說是宴家老夫人攢局,在城南圈了一塊地,辦馬球賽,邀我們去玩。
程還壁收下了帖子,我卻拒了。
我這兩日狀態不大好,像霜打了的茄子,支棱不起來。
沒想到當天下午,宴瀟升又來我家探望大夫人了。
這回我恰好要出門,正跟他遇上。
他攔住我,問道:「程還珠,你為何拒了馬球賽的帖子?」
我打不起精神,腳一下一下地踢小石子:「心情不好,不想去了。」
他抱著膀子,挑眉道:「真不去?你前面的五十九位都要去,你不努力,如何能贏得本君的芳心?」
「什麼?前面還有五十幾個?太難了,打不過,更不想去了。」我轉身要走。
「慢著!」
他一把拉住我,緩緩道:「不如這樣,明日,你若能贏一局,我便上門提親,如何?你不是一直想做我的正頭娘子嗎?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我一下就心動了。
前幾個月,我做了那麼多努力,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只贏一局就可以?當真?」
這麼簡單?
宴瀟升看著我,竟像是松了口氣。
「當真,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20
馬球賽當日,果真來了許多人,聽說連許久沒回晉都的安樂公主都來了。
程還壁一下馬車,那忠勇侯府的裴竟便迎了上來。
他看著她,目光熱切:「程姑娘,我好多天沒看見你了,上次聽說你遇險,我擔心壞了,對了,我前天叫人送給你的狐裘你喜歡嗎?那狐貍是我親自打的……」
程還壁紅著臉跟他交談,看樣子對他挺滿意。
她命是真好,上一世有徐清風,這一世有裴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