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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的算計》第7章

我和婆母轉身回了慈安院歇息。

第二天一大早,風雪停了,冬日的陽光灑在窗欞雪上,讓人看了心情就極好。

錦心悄悄告訴我,京兆尹派人來侯府拖走了兩具女尸。錦心說,侯爺告訴官差,林姨娘和表小姐素有矛盾,林姨娘流產之后瘋了,懷疑是表小姐害死了她的孩子,于是趁著侯爺陪主母回娘家、老夫人禮佛,先給表小姐下毒,然后用匕首虐尸,后來她清醒過來,自殺謝罪。

「可是昨天我們回來的時候,林姨娘分明沒死,聽著也不像要自己尋死的樣子。」錦心疑惑地說。

我輕笑一聲,林曼柔的性子,當然不可能尋死。

可府里死了人,京兆尹肯定要派人來查的。

到時候官府的人一審,林姨娘把實情一說,安南侯寵妾滅妻、后宅失火的事情就包不住了,許湘瑤云英未嫁卻和侯爺攪在一起,還謀害侯爺的子嗣,就算人死了,也會被戳著脊梁骨罵。

所以趙士齋殺了林曼柔。

人死了,趙士齋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夫人,侯爺現在跪在院子里呢。」錦心說。

我嗯了一聲,穿衣裳去給婆母請安。

婆母面色難看,屋子里有藥味,李嬤嬤告訴我,婆母這是舊疾犯了。

我到婆母床前,婆母拉著我的手,同我說蘅蘭院的事情。

「誰能想到林姨娘會瘋成這樣,好在阿蕪你昨日回國公府了,沒有損傷到你。」婆母嘆氣,她鬢邊白發多了許多,短短幾日像是蒼老了幾歲,「經歷這一遭,士齋該是怕了那些狐媚子,你們也能好好過日子了。」

這就是做母親的,錯都是別人的,自己的兒子,就算錯了,也該得到兒媳的原諒。

我嘆氣道:「母親,讓夫君回去歇著吧,這麼冷的天,他又忙碌了幾日,再跪下去,身子只怕吃不消。」

婆母眼里閃過一絲喜色,但她還是搖了搖頭,說道:「他自己做錯了事,讓他跪。」

10

我哄婆母喝了藥歇著,然后拿了件斗篷披在身上,去了院子里。

趙士齋穿得不多,手掌已經凍得青烏,但脊梁挺得筆直。

如果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盛京任誰提起趙士齋,都只有夸他的,才華相貌俱全,是難得的好男子。

但我知道他爛透了。

我拿了個手爐走過去,艱難地蹲下身,把手爐放在他懷里,說道:「我替你向母親求情了,可母親實在生氣,不肯讓你起來,我只能送這個來,好歹有點暖和氣。」

趙士齋死魚一樣的眼睛終于有了絲變化,他看向我,像看到一根救命稻草,他帶著哭腔叫我的名字:「阿蕪,你不生我的氣?」

我眼睛里沒有笑意,嘴角習慣性地上揚,我說:「你是我的夫君啊,我再生你的氣,也不能不管你。」

趙士齋抓住我的手,真心實意向我懺悔:「阿蕪,先前是我錯了,我眼瞎心盲,看不清其他女人的蛇蝎心腸,只有我的阿蕪是善良的,從今以后,我心里只有阿蕪,再也不會有別人了。」

「昨日……」我有些好奇,林曼柔到底是怎麼虐尸的,把他嚇成這樣。

他卻打斷了我的話,哀求道:「阿蕪,過去的事情,讓它翻篇好不好?」

「好吧,誰讓你是我夫君,我心悅你呢。」我說。

趙士齋高興起來,他大約是沒想到,自己被兩個女人弄得狼狽驚懼,而他的正妻居然賢惠至此,心甘情愿地兜底。

「阿蕪,外面太冷了,你先回去烤火吧,可別受了凍。」趙士齋前所未有地關心我。

等回了竹茗院,錦心激動道:「夫人,奴婢看姑爺他說得誠心,大約是真的后悔了,您終于熬出頭了。」

如果我沒有被關在莊子里三十年,我大約也會這麼想。

可我現在,并不高興趙士齋的悔悟,我只覺得惡心。

我讓錦心去打來熱水,用香胰子將我的手洗了數遍。

錦心用錦帕給我擦手,柔聲寬慰我:「夫人,林姨娘和表小姐都死了,林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死了,姑爺以后就算又愛上別的女人,情分也不可能越過夫人。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承了爵,夫人做了老封君,夫人就萬般皆好了。」

可趙士齋身體很好,大約還能活幾十年。

我豈不是還得熬幾十年?

不行啊,我都重活一世了,我為什麼不能活得恣意,還要忍這許久?

窗外又開始下雪。

我猛地起身,換了身衣裳,讓錦心從八寶架上取下一盒杜仲和一壇阿膠酒,然后帶著她去了廚房。

前日謝三來向我匯報林曼柔行蹤時,將林曼柔買過的毒藥,也給了我一包。

我全倒在了這壇阿膠酒中。

我吩咐廚娘:「先用杜仲煮水,三碗煮成一碗,然后倒入一壇酒中,溫在爐子上,再做些驅寒的菜,等侯爺來吃。」

這是溫熱散寒酒的做法,廚娘立馬接過去,忙活起來。

離開了廚房,錦心對我說:「夫人想通了便好。」

她說這話時,眉卻皺著。

我問她:「我想通了,你不高興嗎?」

「奴婢應該高興的。」錦心看向我,眼里有些茫然,「但奴婢心里,不知為什麼有些替夫人難過。

她眼睛一眨,眼角變得濕潤。

她是個好姑娘,沒有上一世的記憶,不知道我受過的苦,但她本能地替我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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