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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第8章

當年我逃到外公那里,細細訴說了娘親是如何受盡折磨才離世,外公當場沒說什麼,我卻看到在我離去后, 抱著外婆的牌位,哭得十分凄苦。

后來,外公帶著幾十名打手,浩浩蕩蕩地要父親歸還母親所有的嫁妝。

朝廷命官雖然奉銀可觀,但過奢華的生活還是非常勉強。但父親可能是窮苦怕了,生出了強烈的逆反心理,府中十分奢華。用的自然都是我娘的嫁妝,外公富甲一方,只有娘親一個獨生女兒,每年還會送來大量的財物,但母親卻與外公不甚親近。

當時的父親為了自己的名聲,不得不將揮霍了的財物如數歸還,至于不夠的,不知道他從哪里填補了這個窟窿。

他對娘親、對我、對外公只有恨,沒有絲毫愛意。

我淡淡道:「尚書大人若不滿意,盡管向世人宣告與我斷絕父女關系。」

「你!」他氣急,抬手就要打我。

我比他先一步,用一把匕首抵住他的脖子,寒聲道:「你以為我跟我母親一樣,任你打罵不還手嗎?」

他像不認識我般,氣得臉色發白:「你!你!大逆不道!」

鋒利的刀刃輕輕劃破了他的肌膚,沁出一絲絲血跡,我道:「你害死了我母親,我沒有找你報仇,已經是仁至義盡。」

「逆子!你一定會有報應!」

「你這個寵妾滅妻、過河拆橋的偽君子都沒遭報應, 我又怕什麼呢?父親,在你身上我學到一個道理,好人沒有好下場,壞人卻可以長命百歲。我原來痛恨我身上流著你的血,現在卻有一些感激,我到底不會像我娘那樣傻!」

20.

在王府養了幾天傷,我便想搬回外公給我置辦的宅子。

吃飯時,周弘臻聽了我的話,沉默了一下,道:「那日刺殺你們的賊人尚未抓到,怕只怕你和麟兒勢單力薄,再次遭到毒手。王府守衛森嚴,高手眾多,不若在這里靜靜等到兇手被抓后,再打算之后的事。」

麟兒接口道:「是啊,娘親,在這里,我就不用每天坐馬車來找師父了,而且還可以跟著師父學武功!」

「……那就叨擾王爺了。」

父親應該是蕭景之叫來的,他估計沒想到我能如此決絕,整日來王府求我回去。

聽聞下人稟告他又來了, 麟兒停下正在寫字的手,歪頭看我:「娘親準備如何?」

「不見。」

「爹爹若是真的知錯,也不娶那蒙古女子呢?」

「若是那樣,你覺得應該如何?」我把問題拋給他。

墨汁滴落在宣紙上,他小小的臉皺了起來,低聲抱怨道:「有了污點,師父不會要這篇字了,麟兒又得重寫。」

他的那篇字寫了半天,周弘臻安排的課業不多,但是務必要認真恭謹,不然他會挨手心的打。

當然,寫得好的話,周弘臻便會滿足他一個小小的要求,比如抱著麟兒飛檐走壁,或是同意他養只兔子。

過了幾日,我那婆婆也來了王府,顯然是我這媳婦在他人府中久了,怕引起閑話,蕭家面上不好看,只得她親自來了。

同她一同前往的,還有朝珠。

若是以往, 我總是能忍就忍,低眉斂目,做一個深宅大院里令人稱贊滿意的好媳婦,但現在我已經下定決心,不再回去,又何必管他人怎麼說呢?

名聲這東西,你在意的時候,它很重要,能給人帶來無數的便利,但也是層層枷鎖,令人喘不過氣來,只能帶著無數層虛偽的面具。

若看開了, 那便是天高地廣,無拘無束。

老太太在客廳等了一個時辰,氣得臉色發青走了。

周弘臻告訴我,除夕皇上會宴請重臣和親屬家眷。

我不能抗旨,因為我還是蕭夫人。

21.

「王爺,能替我找一身白鹿書院的學服麼?」

他愣了下,照辦了。

除夕那日,我帶著麟兒,跟著周弘臻一起進了皇宮。

蕭景之身旁的位置空著, 朝珠坐在了外來使臣應該坐的位置。

周弘臻抱著麟兒,而我做了男子打扮,跟在他身邊。

權臣間的家眷親屬多有宴會、酒席,往來間十分頻繁,我雖然穿了男裝,但是認識我的人不少,大家互相對了個眼神,心照不宣地等著下了席,好好八卦這出大戲。

蕭將軍的妻子不顧禮儀竟做了男裝打扮?又和王爺勾搭在一起?想來這都是平淡生活中十分刺激的笑料。

無所謂了,大家生活乏味,能提供談資,也算功德一件。

我爹臉色鐵青,顯然認為我辱了他家的門楣。這些年為了面子上過得去,每年新年,總要去林家坐上一坐,如今撕破了臉,倒也自在,再也不用去他那里浪費時間。

蕭景之看到麟兒和我,猛地站了起來,快步走了過來,張開手臂,要從周弘臻手里接過麟兒。

麟兒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周弘臻,最后看了看我,扭頭緊緊抱住了周弘臻的脖子,留了個背影給他。

他的手僵在半空,垂了下去,用我們幾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婉瑤,你鬧夠了嗎?非要在如此重要的宴會上丟人現眼嗎?」

見我神色漠然,他著急地說:「我不會娶朝珠,我已經向皇上表明了心跡,也和朝珠說明白了,她已經搬出了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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