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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景折歡》第4章

圍獵這日,眾人看得很開心。

只是回城時,遇到了太子。

太子私服出城,像是踏青游玩。

我與宋耀川眾人下車行禮。

太子白面似玉,溫柔含笑:「打獵去了?」

眾人應是。

太子又看向我:「橙兒,袖子破了。」

我低頭,瞧見左邊衣袖被樹枝劃破了一塊。

我沒發現,一直跟著我的宋耀川沒看到,跟車的丫鬟、小廝與我的小叔子、小姑子們也沒瞧見。

獨獨太子,目光銳利。

「多謝殿下提醒。」我說。

太子跨馬,轉身離去。

這日的晚飯,我和宋耀川在茹竹堂吃,他提到了太子。

他說:「儲君斯文過頭了吧?」

我聽罷,忍俊不禁。

「怎麼?」

「你六年不在京,不知太子手段。他是外表儒雅、內在狠厲,是個睚眥必報的主。」我說。

我單單說了一件小事:當年太子選妃,他選了我堂姐,卻被周家攪和了。

皇帝把周家千金指婚太子。

沒過兩年,周家傾覆、太子妃病逝,太子一點點將這個門閥推倒。

「他竟也歹毒。」宋耀川笑了笑,表情舒緩。

九月初一,是我生辰。

我娘家送了厚禮;太后也送了禮;太子也送了二十匹最好的綢緞,給我做衣裳。

公婆皆有禮物。

就連我院子里的大丫鬟,都給我做了一雙鞋。

唯獨宋耀川沒有。

三弟提醒了他。

晚夕他沒吃飯,離開了茹竹堂。

我快要睡下時,他終于回來,手里拎了一盞小小宮燈。

宮燈繪了美人圖,精致漂亮,里面明亮璀璨,是裝了上千只螢火蟲。

九月初,螢火蟲難尋,虧他如此用心。

我的管事媽媽用力看了我一眼,想說話。

我制止了她。

我伸手接了,低聲道謝。

宋耀川便笑起來:「往后每一年,我都陪你過生辰。」

我也笑了。

宮燈掛在屋檐下,片刻我就把螢火蟲放生了,積德行善。

婆母聽說了茹竹堂的情況,叫了我去問。

「橙兒,你心里怎麼想?」

我把那封信給她。

婆母看完,手微微顫抖。

她問我:「可有轉圜余地?」

我輕輕搖頭。

婆母靜靜看著我,眼里涌上一層薄淚。

她疼我的,像我的第二個母親。母親總舍不得女兒為難,故而她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握住我的手。

我在等待中,過年了。

宋家被「發配」到萬景胡同,年關卻不算難過。

反而是少了好些應酬,輕松自在。

而這一年的新春,我和宋耀川在「冷戰」。

4

宋耀川想和我同房。

他委婉表達了這個意思。

我只是站在那里,表情疏淡,沒有太多的情緒:「不行。」

可能是這兩個字說得太過于直接生硬,他轉身回了西廂房,沒再回來。

大年初一,他跟父母拜了年,就出去了。

往后的日子,他進出不與我打招呼、不跟我一起吃飯。

我問了李師傅,得知宋耀川的訓練情況很好。

「左手能打得贏我的三十斤長刀。右手還是不太能吃力,但技巧更嫻熟。」李師傅說。

我很滿意:「他快好了。」

李師傅說:「那就趁獵鷹的羽翼尚未豐滿,抓牢他吧。待他遨游九天,凡人就追不上了。」

我知李師傅好意,笑了笑。

我說宋耀川是英才、是棟梁。他吃虧在太過于驕傲,這次的挫折又太過于慘重。

需要有人幫扶一把,他才能重新站起來。

李師傅說:「少夫人就是那個人。」

我搖頭:「您才是。」

過完年,太子突然拜訪了萬景胡同,把宋家眾人嚇得半死。

家里急急忙忙迎接私服出行的太子。

太子謙和儒雅,只是笑著說:「太后令孤來看看,耀川的傷情如何了?」

宋耀川的左手練出來了,右手只是拿不動六十斤的長刀,二十斤還是可以的。

一年多時間,他褪去了殘破的老皮,發了新芽。

「好好操練,朝廷還是會用你的。」太子如此說。

我聽了很詫異。

我花了點銀子,周轉打聽了一番,才知道北疆前線又敗了。

北狄王庭這次鉚足了勁,想要打進關內,得到更多的優渥土地。

派過去的將領,去一個損失一個,幾乎沒人能贏北狄大軍。

需要熟悉北疆地形,又了解北狄王庭的將領。

有朝臣在太后的授意下,提到了宋耀川。

宋耀川與北狄公主的傳聞,至今都是傳說,沒有實證。

皇帝發作了宋家,宋家乖乖認罰,這一年多從不蹦跶,低調得過分。

帝王心難測。

我賣慘的第一招,在皇帝心里埋下了種子。

短短一年,皇帝再次想起了宋耀川,叫太子看看他是死是活。

又過了兩個月,春暖花開的時候,宋耀川的左手已經能打敗李師傅的右手長刀,他練出來了。

他天賦極好,又肯吃苦。

他乃天生將才。

皇帝召見了他。

就在北疆連死了第六個主帥的時候,皇帝震怒了,發誓要滅了北狄王庭。

他重新啟用了宋耀川。

皇帝給宋耀川下了死命令:若不能破北狄王庭,回來不僅僅他要死,宋家全族陪葬。

宋耀川官復原職,領兵出征。

臨走時,他不顧一切闖到了我的臥房,用力抱了抱我。

他說:「橙兒,待我凱旋,你與我有個結果,行嗎?」

我點頭:「好。」

一年多的時間,朝廷連損的六名大將,助長了北狄王庭的傲氣,他們膽子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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