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星空文學 古代 BE 虐戀 言情 滿空來 第17章

《滿空來》第17章

無非,就是這些。」

端莊,矜高,華容綽約,無非如此。他微微嘆氣,合起手心。

簾外極輕微的行走聲,又像是風搖荷葉的幻聽,他側身看過去。

簾子微微掀開一角,他正對上一雙怯怯的黑眼睛。

揭開的簾角下,來人白到像雨,目光脆弱,長睫下掩,襯托下成烏青色的重工畫,看他,黑白相切,對比像涼意,春天的涼,像是被誰在三月收入盒里,夏天疏忽而遺存的涼,幾乎就要被掀簾的風吹滅,隨時銷匿在他眼前的初夏。

她手指還停留在簾上,淺淺握著,風從她身后吹進來,青黑色頭發下雪白的耳朵,驚動似地對他笑一笑,一瞬臉也紅。

「這太陽,」她手沒有松開簾子,踟躇一秒,隨時要轉身逃走,語氣幾乎是抱歉,為初夏道歉,「夏天熱起來了。」

他在這樣易折的言語之間,從沒有如此驚慌失措,接近是倉皇,站起身,站在那,不知所措,他該怎麼樣開口,才不會將春涼折斷?

她像是想再說什麼,卻似乎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頃刻后門簾揭得更高一些,又進來一位華服姑娘。

姑娘先是看了看她的神色,見她面容無措,安撫式地對她點了點頭,輕輕握住她尚停留于門簾的手指,向她側身小半步,將她一半泛紅的手指握在身后。

姑娘目光很平靜地落在他身上,友好式地笑了笑。

他驚醒式地明白她們在等待他開口。

端莊,矜高,華容綽約,你是哪一個?

他有些局促地拜禮,睫毛在他視線投下一片微灰的影子,見過盛陽公主。

想來從前最喜美人花叢的二哥曾經笑他,說他在這些方面實在天真異常,使得美人顰笑,眼波微嗔,在他面前成君子白紙,大概連情緒也無法溝通感達。

然而無論他是否真的遲鈍,他也能夠明白這一場相會并不順利,甚至是一團糟。

那個春涼一樣的女孩子抿抿唇,從這一刻到尾再沒有說過一句話,看著他,眼角下掩著一倦微紅,青黑色的頭發下皮膚顯得更白,水光中白如失語的霧。

公主倒是言語周到大方,可態度堪稱冷淡,凝著眉,目光平穩,可其中憂慮或審視,更像是有所顧忌。

結束后歸家,母親尋問他結局。他回憶這場面,簡直無法開口,只說公主心意似乎并不于此。

母親目光在他臉上停留,問他,與公主的獨處,并不愉快?

「盛陽公主華容端莊,是我失禮拙行。」他搖搖頭,「且公主與其女伴,似乎都顧慮著什麼。」

母親若有所思地看看他,卻沒有再追問下去。

月后皇宮里所傳達來的意思與他預想無差,只說似乎差了緣分。

他是站在園里盛放的茉莉之間接到這一訊息的,一切告一段落,他捏著箋紙的一角,心跳微微的落地輕松,卻隱約感到不明的心慌。

月亮在他身邊的夜色中生著一股涼,他在初夏的夜晚想到那個誤入夏季的春白日。

碧綠白雪的茉莉一叢叢泛著冷香氣,他幾乎是出于不知覺,輕聲問侍從,他說,你可知道,盛陽公主的女伴,姓甚名誰,愛好什麼,又是個怎樣的人呢?

他的打探不算無聲無跡的精明,太子似乎對此有所察覺,而再見時卻未對他為難什麼,云淡風輕的白描口吻,態度很溫和,說,雖如此,日后機緣不定,如公主遇到什麼難處,還是希望鄭三公子相協幾分。

他那時鄭重允諾說,將傾囊相助。再想起這句話是在皇宮殿上,外頭燃著火,他低頭看著,地上是面容都成爛肉一片的盛陽公主。

他在刀劍寒光之間沉默很久,說,是。

君臣之誼,師門同僚,到底辜負一盡,這一年他幾乎無法睡眠。

長兄戰死,一貫處理家族事務的二哥拿到訃告時什麼話也沒有說,訃告放在桌上,下面密密麻麻鋪著更多的死亡訊息。鄭二少夫人抱著高燒不退的孩子坐在床邊,二公子生性風流,子嗣三三五五,如今也只剩這一個,到白天就成了一具小小的死尸。

五天后,鄭家二公子在祠堂剃發,出歸佛門。

幾乎是猝然間,鄭家落在他的身上。

母親一病不起,對他流淚,說,我原不敢期待沙場上的孩子能夠為我送終,只是近年病痛不斷,想過或許我時日無多,定會走在前面,卻忘記我的孩子生死也不過一瞬,一切都成奢望。

2

再見她一面,是在慶功宴會。

他們說,那是盛陽公主的故衣。他們不知道可是他知道,他清清楚楚曾經看見,明明白白永遠記得,她穿著它走進涼亭。

她才是盛陽公主,原來她才是他手足無措,要等待的那一個。

他不該插下那一把刀的。按照理智,按照道理,按照天理,他都不該,至少不應該是由他來插下那把刀,他不是不知道。

可他看出來,眼睜睜地發現,她不是無力反抗,不是無能擊殺,她分明就是在等死。

他根本,無法忍受。

他站在血污之間,把刀收入鞘,不動聲色,根本不能對此仔細思考,沒有人知道他用盡全身力氣才能抑制住內心的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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