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的至親早已不在世上。」
「但永梧公主,當年換血時,換的是我爹、娘、小妹三人的血,他們的血一直都在永梧公主體內,支撐著她的生命。」
盛和帝已經猜到了:「你是說,永梧的血跟你的血一樣有藥效?」
「對。只不過,公主畢竟不是天生的藥血,若要用她的血來為陛下解憂,恐怕一次至少要抽取兩碗,隔三天便要取血一次,才能在臣妾孕期時,保住陛下康健。」
我猶豫起來:「只是公主畢竟是陛下的親妹妹,取她的血,只怕陛下會心疼。」
盛和帝理所當然地說:「雖是親妹妹,但永梧如此不懂事,朕作為皇兄,也足夠包容她了。」
「讓她為朕放點血,是她的榮幸。」
瞧,這便是帝王眼中的兄妹情深。
我笑了笑:「陛下說得對,只不過這取血有一定技巧。」
「不如就讓臣妾代勞?」
24
盛和帝答應了,他派了一隊御前侍衛給我。
時隔一年,我又進了公主府。
昔日的公主府繁華熱鬧,如今卻比宮里的冷宮還要蕭條。
公主被關在后院,侍衛推開房門時,外面的陽光刺了永梧的眼。
她看到是御前侍衛,還以為皇帝回心轉意,原諒她了。
「是皇兄要見我嗎!是……怎麼是你?」
永梧見我進來,瞪大了充血的眼睛。
她如今哪還有昔日的美貌,面色發黃,嘴唇干裂,雙眼爬著血絲,身體還有當年生育后沒消下去的浮腫。
這樣的公主,大盛早就不需要了。
「真是無禮。」我拿手帕擦拭著手中的鋒利匕首,「你如今該叫我皇嫂。」
「憑你也配!放開我!」
永梧想朝我沖來,被御前侍衛死死抓住雙手!
「把她的手腕露起來。」
侍衛立刻將永梧的衣袖掀開,又抓著她的手,強制她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臂。
「你們做什麼?你們要做什麼!」
「你皇兄要靠人血續命。我如今身懷有孕,便跟他提議,說公主你的血也一樣可以入藥。」
「陛下聽完十分高興,立刻便要讓太醫院來取你的血入藥。」
「我跟陛下說,割血這種事,我最有經驗了。」
我在公主眼前晃了晃手中閃著寒光的匕首:「畢竟,陸知府和駙馬兩條命,都死在我這雙手和這把刀上。」
永梧驚恐地看著我,她想要逃,卻被侍衛押著。
我抓著她雜亂的發髻,逼她揚起脖頸,匕首在她的血管處虛虛一碰。
公主已經嚇得腿腳發軟:「葉歸,我錯了!你放過我!放過我!我怕疼,我最怕疼了!」
「怕疼?我的妹妹葉黎也最怕疼了。」
我問公主:「當初為了救你,活生生割斷她一只手腕的時候,為什麼沒人想想,這個半大的女孩子怕不怕疼啊?」
「我那時還在昏迷!我根本不知道駙馬他們做了這些事,你不能怪我,你不能怪我的!」
「取血的時候,你不知情。」
「那公主醒來后,應該知情了吧?給我葉家安莫須有的罪名,讓我父母妹妹死后不得安息,讓我上通緝令流亡三年的人,是公主你吧?」
永梧滿臉驚慌的淚水,她是想狡辯的,但她實在不知道怎麼給自己開脫罪行。
「公主親口說過,他們三人的犧牲換你這條命,是他們的榮幸。」
「公主還說,我爹娘小妹的血臟了你金貴的身體。」
「既然你這麼嫌棄,那就全還回來吧!」
我一刀割斷了她的手腕,鮮血嘩啦啦地流進碗里。
太醫院的人接了足足兩碗血,趁著熱乎,又急匆匆地送進皇宮,給那至高無上的帝王喝。
「公主吃平民,皇帝吃公主。」
李秀才在棋盤上下了一子:「娘娘真是有手段。」
「只是這萬人之上的皇帝,又會被哪一路大神吃了呢?」
我把控整個棋盤,撫摸著肚子:「自然是我這個枕邊人和他的親生子了。」
25
我懷胎十月,錦衣玉食地養著。
而永梧在這十月里,卻成了帝王的血牛,還是個千瘡百孔的血牛。
到第十個月時,我身形不便,便由許太醫代勞。
許太醫看了公主的手腕,上面已經密密麻麻全是刀疤。
每一次取血,都是我對她的凌遲。
永梧已經面無血色,只吊著一口氣躺在床上。
有個丫鬟日日喂她喝續命的補湯。
皇帝還指望著她的血,無論如何也不讓她死。
這樣活著其實比死更可怕。
許太醫實在找不到下刀的地方。
「那不是還有脖頸嗎?」我淡聲提醒他。
許太醫為難:「娘娘,脖頸若是割下去……」
「割下去,公主可就沒命了。」
許太醫看我的眼神有些怕。
他早年學醫時,曾是我爹爹的徒弟,后來他自己有機遇,治好了一位王爺的疑難雜癥,由此進了太醫院,靠著醫術,步步高升。
當年,隨公主去月城的太醫,正是許太醫。
在公主垂危時,說出用人血可救的太醫也是他。
只是許太醫沒有想到,自己一句話,會讓駙馬直接下令去禍害全城的百姓,更讓葉家遭殃。
他日夜難安,在我找上門要取他性命時,他跪在我腳邊,磕破了頭,說他愿意贖罪。
許太醫是個醫者,當日那種情況,說出救人之法也是他的職責。
駙馬的權勢,也不是他一個小小太醫能忤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