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駙馬一聽,嗤笑一聲:「你這個瘸子當著我的面就敢見色起意,還想老牛吃嫩草啊,這女醫比你小了十歲不止!」
「讀書人不在乎這個。」李秀才一臉無賴。
駙馬起身踹他一腳:「少丟我們讀書人的臉!這女醫既然沒有嫌疑,自然是要留下給公主安胎的!」
這時,公主的貼身丫鬟翠兒急匆匆地跑來,說公主夢魘了,醒來直哭。
駙馬顧不上其他就往內院趕,中途折回來讓人給我松綁,將我也帶往內院。
我離開時,匆忙看了李秀才一眼,見他也正深深望著我。
趕到臥房時,公主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我夢見我身上的血都流干了!只剩下一具骨頭架子和皮囊,連我的孩子都縮在血泊里!啊!啊!」
公主驚恐地捂著肚子,縮進駙馬的懷里,不斷地慘叫著:「我的血怎麼會流干呢!那是我的血!」
「那不是你的血。」
我淡聲提醒。
11
公主和駙馬同時看向我。
「你什麼意思?你知道什麼?」
我跪地道:「奴婢來為公主安胎前,看過太醫院的脈案,公主三年前墜馬曾全身換血,方才從夢魘中驚醒,是否覺得周身血液滾沸不止,仿佛被油鍋煎炸?」
永梧公主看著我:「你、你有法子?」
「換血之人,都會有血熱癥,如今公主身懷有孕,若不及時治療,體內的血不僅會日夜滾沸讓你夜夜夢魘,就連小世子在腹中也會……」
「也會如何?」
「小世子猶如置身滾燙熱水,會被沸血『煮』死在腹中!」
聽我這麼說,公主和駙馬臉色都變了。
我從藥箱中,拿出一段人參:「血熱癥也有法可解,奴家中有一株千年血參,專克血熱之癥。
」
「但要讓血參的藥性發揮到極致,還需一位身體健壯之人放血喂養一整夜。」
駙馬立刻駁斥:「什麼人的血能放一整夜,大多到一半便死了!」
公主看著駙馬:「你怎麼知道?」
駙馬說:「當年月城那兩個人,血都只流了半個晚上就干了。」
我攥緊拳頭,低下頭掩飾眼里的悲憤。
「體型肥胖之人,猶如健壯的血牛,放血一整夜也不會斷流。」
我抬眸提醒公主:
「陸知府的體型,就很合適。」
12
陸斌不會想到,他來了公主府就回不去了。
他被架到刑臺上時,并不知發生了什麼。
直到我拿著一把鋒利的小刀,在他堆滿肥肉的脖頸上比畫,笑著對他說:
「知府大人,今日也讓你嘗嘗活生生放血的滋味。」
陸知府震驚地看著我:「你是、你是葉家的……你果然是葉歸!公主!駙馬!微臣有要事要揭發——唔!」
他話喊到一半,我已經一刀割了他的喉嚨。
「當初是你跟駙馬提的,說我爹娘的血可以救人吧?」
「我爹娘死后,公主依然沒有蘇醒,于是你又獻寶一樣跟駙馬說,我家里還有個六歲的妹妹!」
我的刀一寸一寸割進他的層層肥肉里!
「我妹妹才六歲啊,你們,割斷了她的手腕,抽干了她的血!她死的時候,身體慘白得近乎透明!手腕那截傷口,都能看見骨頭!」
刀利落地割破了肉,也抵住了陸知府的脛骨!
我特意在骨頭上刻了一道。
陸知府大睜著眼睛,嘴里嘔出一攤濃血,鼻子卻大口吸氣,肥胖的腹部不斷起伏,他掙扎著喊冤:
「是駙馬、是駙馬下的令,是他害的你們啊!」
「放心,我知道駙馬和公主才是罪魁禍首。
」
「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勞你先下黃泉給這兩位貴人探探路了。」
我下刀的功夫極精準。
陸知府就這樣吊著一口氣,在公主府的院子里,放了一整夜的血。
起先血流如注,后來變成了細長的一條血線。
到清晨時,便只有一滴兩滴了。
陸知府趴在刑臺上,外露的肌膚死白如紙,他瞪著眼睛,充血的眼球幾乎要掉出眼眶。
13
我將那根人參從血里撈了出來,用紅布包得嚴嚴實實。
這不是給公主治病的,而是給我至親招魂的血人參——要淬仇人的血,才能招到我爹娘小妹的冤魂回來。
太陽出來時,我遇見了李秀才。
他特意在等我,聽了一夜陸知府的慘叫聲,如今又瞧見我手中用紅布包得嚴實的血人參。
他說:「你果然又撿起巫術了,你爹娘生前教你的,都忘了嗎?」
葉家世代行醫,我是最離經叛道的一個。
我自學的巫醫,曾經用巫術給一只死了的兔子接生出三只小兔,那三只小兔出生雖然有一口氣,卻都沒有眼睛,沒兩天就死了。
我爹娘曾為此罵過我,要我不得隨意在人身上用巫醫之術。
他們活著時,我聽話地守著這個原則。
但如今爹娘死了,小妹也不在了。
什麼原則?
我只想復仇!
我淡聲反問:「秀才,請你告訴我,對仇人講什麼醫者仁心、慈心善德?」
李秀才深深看我一眼,忽而一笑:「的確如此。」
「所以你幫了我。」
我看著李秀才:「三年前畫通緝令畫像時,你故意模糊了我的長相,讓官兵找不到我,昨天,你又為我做了偽證。」
「可是,你不是很恨我爹嗎?」
「恨,當然恨過,那時年輕氣盛,進京的途中摔斷了腿,醒來被告知一輩子做了瘸子,永遠沒有科舉考試的資格,你知道這對一個寒窗苦讀十年的人來說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