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我的威逼利誘下,徐圭不情不愿道:「師父。」
我捏捏他的臉,索性將那些寶物一股腦留給他。
自此后,他與我便愈加親近。
小黑老鼠變成了小白徒弟。
師父二字幾乎是他的口頭禪,人人都知道我有個好徒弟。
我也許是廢物,但我徒弟不是。
他只身斗蛟龍為我取鮫珠賀生辰不知艷羨多少旁人。
他腦袋活絡于山下經營商鋪賺得盆滿缽滿,我山頭的靈石燒都燒不完。
靠著我的好徒弟我過上了人人艷羨的咸魚生活。
前幾年生辰徐圭送了我一件鮫紗織的裙子,華美流光有如星辰皎月。
驚動整個修真界,這一件裙子可價值數萬靈石。
我自是歡喜,甚至這歡喜沖淡了在院中苦等江伺一夜的酸澀。
那日我的生辰,我在院中等到沉沉睡去,江伺都沒有來。
再醒來時,我已睡在屋內,床邊是一株月白的靈草。
大抵是江伺心有愧疚,給我的生辰禮。
我看了那靈草許久,終于將它和其他人送的禮物放在一處,待日后再論。
去梳洗時,我卻嚇了一跳。
江伺竟然昨夜宿在此處,如今,在我澡室沐浴起來。
煙霧繚繞,美色當前,然我此刻心冷,匆匆別開眼便退出去。
低眉前江伺深深看了我一眼,眼中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于外間等著,江伺很快便披了外袍出來,不知是否有意,衣襟竟然敞著,頗有些非禮勿視的意味。
我于桌前拆著各人送來的生辰禮,一時懶得理他。
他行至我身邊坐下來,眸光掃過那一堆賀禮,卻在目光觸及那株靈草時身子僵硬了一瞬。
「你不喜歡?」
我順著他目光看去,懶懶點了點頭。
尋常之物,看著一絲用心也無,怎能叫收禮之人歡喜。
于是又是沉默,我們二人,似乎一向沒什麼好說的。
不一會,他聲音聽起來有些發澀:「你若有什麼想要的,便去我的居室尋。」
我點頭。
「聽說,你那弟子徐圭送了你一件鮫紗裙,他倒是有心。」
難得他主動挑起這麼多話頭,可我實在懶得應付他。
「那件衣裙,你如今放在……」
他突然斷了聲響,目光定定地停在面前我的貼身寶袋上。
也是,他何等修為,千里之外伏誅妖魔,那衣裙就放在這屋內,他如何感應不到。
再無話可說,相對良久,所幸掌門傳音急召他去,他攏起散開的外袍,叮囑我一些尋常事便離開了。
我感覺到他臨走前還匆匆瞥了眼那放在角落的靈草上。
「師尊,你不要我了?」
少年清越的嗓音將我從回憶中拉出,我看著眉眼有些焦灼和委屈的徐圭,撲哧一下笑出聲。
想來我前半生碌碌無為,愛不得功不就。
卻唯一所幸就是有心軟疼愛我的師尊,還有就是收了一個天下最好的徒弟。
「要,怎麼不要。
「師父永遠都不會不要你的。
「咱們下山吧。」
;3
江伺光環下的一切,總是備受矚目。
我和徐圭在江伺飛升后第二日就下山這件事已經被傳成寡婦和俏少年私奔了。
甚至連往日江伺的死對頭戎未都找來了。
夜里與徐圭宿在驛站,我正對著鏡子拆發髻時,屋內一瞬間魔氣彌漫。
下一秒男人古銅色肌膚的手便按在我欲拔劍的手上。
「徐嫊嫊,怎的許久不見,你的修為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低沉的笑聲愈加靠近,男人在我肩上輕輕一按,我便失了筋骨般軟下來。
寬大的手掌在我腰間輕輕一托,才叫我不至于摔下椅子去,卻也叫我不得不攀援著他,如附骨生長的花一樣,與他的胸膛緊貼。
熟悉的荼蘼花香爭先恐后地彌散在我周身。
來人擁著我低頭看來,一雙黑亮的眼睛里閃著不懷好意的光芒。
劍眉星目,黑發如瀑,卻不知多大早起來編的那幾根小辮從胸前垂下來偎在我的臉上,幾分輕癢。
「死戎未,把我的咒解了。」
當初少時相伴一路,他重傷時我曾以血為哺,長久以來骨血交融,我倆氣息再無分別。
這才叫他剛剛來時,我并未立刻發現有人入侵,著了他的道。
他那時就經常如此戲弄我,叫我火冒三丈追著他打。
只是當時一別,卻是十數年,我又失了戒備來。
只是他如今做了魔君,臉皮又似乎厚了些許,見我生氣非但沒有放開我,卻將我攬得更近了些。
「不急。」他犯賤地要湊近,我趕忙舉起手要撓他,他這才訕訕退開些。
「你和江伺,是怎麼回事?」他似乎要裝出一副關心傷情的模樣,眼角卻不由自主地露出幸災樂禍和得意來。
果然,下一秒,他極賤地說了句。
「他不要你了?」
這時我也一手在他手上拈了些肉,毫不客氣地掐住。
老友重見,自然是要小聚一番。
尋了最近的酒樓。我們兩人都是愛吃的性格,當時拮據,都能把替人除魔斬妖的錢全花在吃上,如今腰纏萬貫,恨不得將菜單上的菜挨個來一遍。
大快朵頤間,隔壁有修士酒后亂語,提到了我和江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