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數載,他終究將我所有的愛與熱情耗盡。
余下的,只有我對他早日飛升,與我再無干系的期盼與等待。
如今他一朝飛升,我也終于可以開始我的美好生活。
前夫已喪,后繼也該有人了。
2
第一個知道我要走的是我的小徒弟——徐圭。
我正苦口婆心勸他日后好好修煉,不要荒廢天賦時,他卻早收拾好了行囊決定和我一起走。
少年身形頎長,皮膚白皙如同冬日細雪,偏那眸子漆黑如墨,仔細盯著人時又堅忍又倔強。
「師父,你去哪里,我就去哪。」
陽光刺眼,我這才發現第一次見面時那個個子才到我腰間的倔強小土豆,如今已經長成比我還要高上一個頭的美少年了。
那時他被幾個魔物折磨欺負,我正巧路過便救了他,帶回山頭收下做了弟子。
起初他還警惕得像只小老鼠,不肯叫我碰。
一身臟兮兮的,被那幾個魔物打得傷痕累累。
我于是走在前面不看他:「不來就不要你了。」
走出百米,果真那小黑老鼠亦步亦趨地小心跟著了。
回到山頭,我看著他一身臟污不由皺了皺眉,一時無從下手,又有些嫌棄。
小黑老鼠很敏感,一下就察覺到我的嫌棄,生氣了,跳進一旁的池子里半天沒上來。
再浮上來時,已經干凈了許多。
一張臉白白凈凈,可愛得很。
我當下就決定留下他做我的徒弟。
師父見我如此草率地收下他還是忍不住嘆氣,說我光看臉不看靈根。
前山那麼多天賦極強的世家弟子我不要,首先收的卻是這個沒名沒姓甚至都沒修煉過正統術法的。
將他收為首徒怕是要給我丟人。
我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師父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當初他收下我時,我不也無名無姓。
只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小黑老鼠聽見了些許,被刺激到了。
當夜就守在我門前等我回來,這很是件稀奇事。
他自從被我撿回來就很是孤僻沉默,終日躲在自己的屋子里,未曾有過主動找我的例子。
那時我吃飽喝足回來,便見一個影子直愣愣站在我門前。
仿佛一座石雕。
我很是嚇了一跳,走近才發現是我的小黑老鼠。
雖然他如今肌膚雪白,但我還是習慣如此叫他。
他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在月光下閃閃發亮,似是別扭又似是生氣。
「你還沒有給我取名字。」
我那時困得很,見他瞳仁如黑玉,便草率地要給他取名為徐玉。
隨我姓。
他聽了這名字,很是在原地愣了半晌,抬頭不可置信地看我。
我被這麼狠狠一盯,腦子也清楚了些許。
徐玉放在一個男子身上,確,確有些隨意……
我趕緊補救:「玉為圭,便叫徐圭如何?」
「意為,你是師尊從山下撿回來的美玉,是師尊的寶貝。」
小黑老鼠,不,徐圭,聽罷便低下頭去,匆匆走出門,走得那樣快。
叫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卻見他出門時被腳下石子絆了下,差點摔個四腳朝天。
徐圭此后一個勁地發奮修煉,覺醒了極為霸道的雷火雙靈根,不過三年,就干翻了當初師父掛在嘴上的那些極有天賦的前山弟子。
很是給我揚眉吐氣,爭了不少光。
我領著他從往日那些說我游手好閑的長老們面前走過,看他們一個個臉色鐵青,我別提有多高興了。
因著我與江伺的姻緣,他們沒少背地里看我笑話,甚至有說我靠著和江伺的關系才當上門派長老的。
天曉得門派長老的試煉有多難,幾乎是九死一生。
他們看著我傷痕累累從試煉生門走出來的,居然也說得出這樣的話。
如今徐圭為我首徒,將他們門下那些個「天賦極高」的弟子打了個落花流水,別說我有多解氣了。
行至往日嘴我最厲害的玉真真人面前,她那往日耀武揚威的寶貝弟子如今被揍了個頭破血流,嗷嗷哭著呢。
我停下了腳步,狀似怪罪地看了眼徐圭,訓斥道。
「你呀你,同門之間情誼總歸要擺在比試前面。你既知別人打不過你,實力落了你老遠去,又為何不手下留情?
「你不給他面子,總得給悉心教導他的玉真真人面子不是?」
徐圭低頭不語。
我看著玉真那快要暴走的臉差點笑岔氣。
回到山頭便忍不住把我庫房里的寶貝都拿出來放到徐圭前面任他挑選。
「我的寶貝徒弟,喜歡什麼,盡可拿走。」
我摸摸徐圭毛茸茸的頭,心里滿是得意與歡喜。
徐圭已長得和我一般高了。
他無需仰頭便能將我神色閱盡。
少年褪去稚氣,眉眼已初顯出日后的鋒芒來。
他唇角抿著,被我的情緒感染,也不由顯現些笑意。
見我如此問他,他搖了搖頭,顯然對眼前靈器寶物并沒有興趣。
我正疑惑間,他卻小聲道。
「你高興就好。」
我一時心花怒放,頓覺這是撿了個什麼寶貝徒弟,又省心又無敵。
可高興歸高興,卻還得裝作嚴厲的樣子對他。
「什麼你啊我的,要叫師父。